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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记者 倪伟波综合报道 来源： 发布时间：2018-7-3 11:4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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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将近一年半的时间里，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AMNH）最重要的科学职位之一——人类起源馆馆长一直处于空缺状态。该职位的主要职责包括进行灵长类动物学和人类起源研究，以及管理博物馆庞大的骨骼收藏标本。
如此重要的职位为何空缺这么久？这就不得不提及一段漫长而动荡的“#我也是”（#MeToo）反性骚扰事件。该事件在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和国际人类学界曾引发一场轩然大波。
三度调查
实际上，该职位自2016年12月31日以来一直处于空缺状态，之前的馆长——著名古人类学家Brian Richmond因受到性行为失当指控后被迫辞职。
2014年11月，Richmond直接指导的一名助理研究员指控其在两个月前意大利举行的科学会议后“性侵犯”了她。随后，该博物馆对这些指控共进行了三次调查。
在研究助理将此事上报给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人力资源部后，负责人力资源的副馆长Daniel Scheiner进行了第一次调查，结果是研究助理被调到另一名主管麾下工作，Richmond不再负责指导。同时，Richmond受到了“零容忍”警告，但这对他的职位并未产生影响。这次调查结果并未让研究助理满意，她认为博物馆应该辞退Richmond。
2015年春，博物馆的内部法律团队进行了第二次调查。不久之后，研究助理公开向同事们讲述了那次科学会议后的遭遇。之后，研究助理又请博物馆常任律师Rhea Gordon和其他几位员工谈话，指证Richmond过去的性侵犯行为。但这次调查仍然没有取得任何结果。
事件的不断发酵，也引起了越来越多媒体的关注。在得知美国《科学》杂志策划了一篇有关研究助理的指控以及在肯尼亚科比福拉实验基地受到Richmond骚扰的女学生们的申诉的报道后，博物馆发起了第三次调查，最后事件以Richmond的辞职告一段落。
在古人类学界，类似这样的性骚扰事件并非个案。
2014年7月，发表于《公共科学图书馆·综合》上的一个名为“SAFE”的研究曾对人类学家和其他野外科学家进行了调查。结果显示，在666名受访者中，有64%的人表示在野外工作中曾经历过某种程度的性侵犯，包括言语上和肢体接触上的。其中，有139人表示他们曾被迫发生过肢体接触。
由于研究领域的特殊性，古人类领域的研究人员经常需要去偏僻的野外工作，而这往往会让处于高级职位的男性教员和年轻女学生处于一种恰当行为可能被打破的极限点。
积极改变
2018年4月下旬，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透露，人类起源馆馆长一职终于有了合适的人选：类人猿和早期人类运动进化领域专家Ashley Hammond将于6月1日正式上任。这让研究人员们开始对该机构持乐观态度，同时标志着这一研究领域终于开始认真对待性骚扰行为。
Hammond对于在非洲（尤其是肯尼亚）挖掘和研究灵长类动物化石具有丰富的经验，她对这个职位能给自己所从事的研究领域（包括扩大她能够工作的野外场地的数量）带来新的机会感到兴奋。
其他人类学家也为这个消息感到高兴。“这真是太棒了。”南非开普敦大学人类学家Rebecca Ackermann坦言。她曾帮助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调查Richmond。“他们聘请了一位女性，而且还是一个在非洲野外工作实力强大的人。”她补充道，Hammond的就任“打破了许多障碍，因为在非洲没有多少女性领导的团队在野外工作，这是一个非常有力的声明”。
Ackermann还认为，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现在已经开始把打击性骚扰作为一项更重要的任务。“他们正在认真对待此事，并积极尝试进行文化变革，而不仅仅是掩饰它。”
尽管人类学领域的“#我也是”运动并不是从Richmond一案开始的，但这些指控“在内部冲击着我们的体系”，微生物学家、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科学参议院主席Susan Perkins直言。就在SAFE调查发布后的2015年，美国体质人类学家协会（AAPA）在其年度会议上发布了一系列性骚扰指控，以促使该协会加强道德规范。
“当针对Richmond的指控最初被广泛知晓时，这个领域已经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华盛顿大学的David Strait表示，他曾与Richmond进行过密切的合作。尽管“我们知道大多数性行为失当的受害者都是女性，而且大多数施虐者都是男性，这意味着性行为不端从根本上来说是男性行为的问题”，但是在SAFE的调查研究发布后，Strait还是将其分发给了他所有的学生（包括男生和女生）。
跨过崎岖
不过，对于如何处理内部的不当行为，人类学界时有分歧。
其中一个关键问题是研究人员应该如何迅速将自己与被指控的同事剥离。在针对Richmond的指控浮出水面之后——尤其是在他辞职后，人类学家们私下讨论是否应该将他的名字从其所参与的、即将出版的出版物中删除。一些人认为这样做会伤害到研究这些项目的学生和博士后；而另一些人则反驳说，这将会发出一个明确的信息，即施虐者在人类学界不再受欢迎。
与此同时，与集中精力改变一种让不当行为继续下去的科学文化相比，一些人类学家质疑聚焦于个别案例的价值。将Richmond事件视为“旧新闻”的美国体质人类学家协会现任主席Leslie Aiello指出，“我们从中吸取了教训，每个人都同意做出调整，并提高我们的意识。”在Aiello看来，重要的是Hammond的就任——以及她的丈夫、生物人类学家Sergio Almécija将作为一名高级研究科学家加入博物馆，这“将使年轻一代的科学家进入一个老龄化的部门”，许多同事即将退休。
尽管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和人类学界不得不走上一条崎岖不平的道路，才能获得更幸福的时光，但许多研究人员表示，痛苦的过程最终还是值得的。“在Richmond一案之后，我们彻底改变了自己的相关政策。”Perkins说。
她表示，过去在博物馆进行防止性骚扰培训时主要是观看“一盘过时的录像带，我们在如何对待这个问题上缺乏严肃的态度”。如今，在博物馆的新指导方针下，每个被雇佣的员工都要接受面对面的防止性骚扰培训。“这本身就是一个重大的进步。”Perkins表示。
事情正朝着更加明朗的状态发展。正如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发言人Kendra Snyder曾在一份声明中所表示的，尽管“我们目前的许多程序都是以前使用过的……但是我们已经将其标准化、透明化——也许最重要的是广泛的沟通……通过这种方式，投诉会被提交、调查并得以解决。博物馆界现在很清楚哪些行为是被禁止的，以及如何具体报告性骚扰或其他不当行为的案例”。
随着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人类起源馆新馆长的就任，Richmond一案也随之“翻页”，一些人类学家显然松了一口气。Hammond之前的博导、密苏里大学的Carol Ward说：“我认为我们都很高兴能够专注于科学和卓越。”■
《科学新闻》 (科学新闻2018年6月刊 科学·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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